染料及中間體“產業大轉移”向西向北

隨著恢復長江生態攻堅戰、化企入園以及搬遷改造工作的持續深入推進，大量化工企業正在搬遷。從中國化工報社長江經濟帶染料及中間體產業發展調研組近一年內收集到的公示的環評報告來看，繼寧夏、內蒙古之后，東北區域的吉林、黑龍江，西北區域的甘肅、青海甚至新疆已成為染料及中間體企業新建項目標重要目標區域。

  調研組拿到的公示環評數據顯示，一些企業在遷建時并未對產品工藝進行升級。在調研開始時，就有行業組織向調研組反映了這樣的情況：當時，新疆區域一個政府機構打電話來征求對一個染料項目標意見，他們提出了因技術原因可能導致生態環境污染的意見，但電話那頭卻拋來一句“我沒問你是不是污染，就問你是不是有經濟性”。

  在調研中，多家染料骨干企業紛紛反映，環保執法水平存在區域差別，導致污染轉移擴散的問題。

  染料及中間體產業為何出現向西、向北、向鄉鎮大轉移的現象?他們表示，染料及染料中間體生產程序中原料多、產品多、工藝復雜，由于長期依賴傳統技術，造成了極為嚴重的環境污染。高濃有機廢水、酸性廢水、高鹽廢水、危險固廢以及廢氣會在多個工藝環節形成，這些污染物需要通過特殊的專業處理及大量資金投入。由此，一些染料企業開始了自東向西、自南向北、自城市向鄉鎮及農村，持續延伸的染料及中間體產業大轉移。

  一些區域打著加速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幌子，以招商引資、發展地方經濟的名義，以擁有“區域排放優勢”為誘餌，大肆吸引、承接從較發達區域淘汰出來的重污染化工項目，并為其保駕護航。由產業轉移帶來的環境污染事件正在持續發生。例如甘肅酒泉的金塔北河灣循環經濟產業園，一年之內就有年產1.5萬噸對硝基苯胺及染料生產項目、1000噸堿性品綠染料中間體以及1200噸酸性橙II染料中間體等多個項目提出申請。而該園區今年8月9日被中央生態環保督察組點名，4個染料中間體項目存在非法生產、非法排污等嚴重環境問題。

  青海、寧夏、甘肅、內蒙古正在大量承接從長江經濟帶轉移來的項目，且這些區域位于黃河源頭和中部，難道環保排放標準不該更加嚴苛嗎?

  全國人大代表、浙江龍盛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技術中心副主任歐其表示，血的教訓必須銘記。2014年習總書記親自批示的騰格里沙漠污染案震撼了染料界，騰格里沙漠南緣(內蒙古、甘肅和寧夏交界地帶)在被曝光之前集中了染料中間體還原物幾乎所有的產能。另外，長江干流60%的水體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污染程度遠超長江自身的水體凈化能力和環境承載容量。長江生態環境保護，上游應當更加嚴格，即上游>中游>下游，但是現在是下游區域發達，自我要求高，顯示出下游>中游>上游的態勢，最典型的就是浙江和上海，明顯先行一步。上游要求低，不單是工藝污染等問題，還會牽涉到水路運輸等一系列問題，影響生態航道的建設。宜賓恒達科技有限公司就是因為引入精細化工產品，在不具備基本生產條件的情況下匆匆投產，引發了19人死亡的重大安全事故。事故發生之后，該企業的非法排污情況才得以涌現在社會公眾面前。

  “西部區域是長江、黃河的源頭，產業轉移應當是一個隨著創新提升的程序，而不能是低成本、高污染、不安全的轉移。轉移就應當是高門檻的轉移，這樣才能避免西部區域的園區成為還有一個響水生態化工園區。將污染留在上游，影響將是前景可觀。”江蘇錦雞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趙衛國說。

  據染料骨干企業反映，當前還有一些企業為了牟取利益絞盡腦汁逃避環保執法，以“游擊化工廠”的方式存在，一有檢查就停產限產，風聲一過就開足馬力生產;或者向環保風聲沒有那么緊的區域轉移，嚴重干擾市場，形成了劣幣驅逐良幣的格局，這是染料及中間體行業當前面臨的殘酷現實之一。

  究究其原因，行業專家及染料企業負責人認為，環境違法成本偏低。新《環保法》雖然明確了對連續環境違法行為按日連續處罰的規則，但仍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違法低成本的問題。而違法者逃脫處罰的機會收益，讓部分企業存在僥幸心理而抵消了提升罰款額度的預期效果。

  從源頭解決污染問題，相當程度上要靠技術創新。而技術創新是一項需要長期持續投入的工作，產業化進程緩慢，特別是染料基礎創新亦是一項高投入、高風險、高回報、長周期的系統工程。很多企業往往更傾向于選擇可為自己減少成本的技術，對提升成本的環境治理技術則積極性較低。

  在那些“低小散”企業中，一些企業沿用了數十年不變的老工藝、老裝備，追求低投入、快回報;一些企業自己“不敢上”污染工藝，但卻積極培養實施污染工藝的小企業為自己配套;一些企業環評審批的是環保新工藝，實際投用的卻是污染老工藝等。這些違法違規企業的存在，不單對生態環境造成巨大威脅，還使依靠技術進步的企業得不到應有的利潤回報，嚴重打擊了企業創新和治污的積極性。

  染料及中間體企業在推廣應用先進環保設施，推進綠色生產時也遇到了新情況、新問題。浙江海翔藥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孫楊表示，染料及中間體行業還存在部分污染物地方標準過嚴的問題。如臺州市醫化企業雖然采用的是當前較為先進的RTO廢氣處理設施，但仍不能穩定達標排放和排除安全隱患。而地方環保部門則要求，在同一區域的染料及中間體企業，惡臭指標要從嚴執行。

  為此，四川北方紅光特種化工有限公司總經理姜能等建議，國家有關部門應貫徹落實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禁止染料及中間體低端產能向蘇北、中西部、東北等區域轉移，推進資源綜合利用，扭轉并遏制重特大安全環保事故多發勢頭;強化落后產能淘汰力度，對環保不達標、安全風險隱患大的企業堅決關閉淘汰;對同質化重復性建設項目，堅決停止審批建設，堅決遏制新上低端無效產能;持續細化政策措施，推進廢水、廢氣、固廢的綜合利用，提升行業綠色供給水平。國家方面和地方政府應強化綜合布點與資源整合力度，綜合施策、因地制宜，同步對相應的資源加以整合，按照集約化、專業化，產品有關、技術相近的思路，合理布局和配置化工資源，同步籌劃染料及中間體行業、企業的可持續健康發展。